这是上赐之物,本不该毁失,只是我母亲害怕宝玉又因此得罪了老爷,所以托人进来问问我这里,可有这样东西没有,若有便借他搪塞遮掩一番……”
皇帝听到这笑了一下,说:“《诗经》里说‘脊令在原,兄弟急难’,北静王赠下鶺鸰香念珠,有结兄弟之好的意思,实不该弄丢了……”
“原来是这样,可恨外边并没有这样东西,若此番找不着,可不是伤了王爷一番亲近之心了吗……皇上!”
“鶺鸰香念珠的主料是零陵香,这是贡品,外头自然少见,等刘顺子去找一找吧!”
“多谢皇上……”元春见皇帝肯帮忙,自然十分喜悦。
刘顺子不一会儿就来了,带来的消息却不让人开心。
“禀万岁爷,这鶺鸰香念珠今年只得了一对儿,前儿都已赏下去了!”
“怎么会”元春皱眉问到。
“实已给了北静王,因这串珠意头合适,四王之中,只有北静王爷得了这个恩典呢!”
“这就扯谎,我前儿才在夏守忠那奴才手上看见一串,这东西精贵,我虽没带过,也曾听说过。若是往年的旧物,必不得那样鲜亮,他既有,如何又说都赏人了
哼!我也知道德妃家中和内务府关系紧密,难不成就因为这样,她身边的奉承着的奴才,都比本宫的嫡亲兄弟重要了!”
元春突然对刘顺子发起难来,唬得众人都愣了,皇帝最先皱眉道:
“你胡说什么!德妃位份高于你,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直呼‘她’,要是被……”
“皇上!”周高昱话音没落,元春早已泪失湿双睫,胸膛气得上下起伏:
“臣妾原也知道比不得德妃娘娘,如今更是直呼代称,更是该死了!皇上这是要处罚臣妾吗”
周高昱平生只遇到过两次胡搅蛮缠,这就是第二次,还与头一遭是同一个人,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他原意只是想提醒晕春别叫人在言语上抓住了把柄。
因着二皇子一事,想也知道德妃正不待见她呢,若是被抓住了把柄,岂不自己受害。没想到怎么着就扯到处罚上头去了。
刘顺子见两位主子势头不对,连忙跪下请罪:“诶哟,都是奴才不会说话,惹恼了主子,该打该打!求娘娘宽恕则个!”
“嗯……你再生气也不应口不择言,拿个奴才和自己嫡亲的兄弟作比,传出去是好听的”
刘顺子眼见是元春怒气都消下去了,皇帝又神来一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心想,万岁爷也真是不通事儿,连我们这样没根的玩意儿都知道不能和女人讲道理,这愉嫔娘娘明摆着是对德妃娘娘存着心结呢!
女子嘛,任她口头抱怨两句也就是了,大面上是不会错的。偏要火上浇油地提什么规矩,这不,听在心上人耳朵里,那全是——
“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
果不其然,刘顺子眼睁睁看着妒意横生的愉嫔娘娘气得皇帝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本要去听风阁用的晚膳也只能在海宴殿中自己消化,看着一桌子油腻腻的御膳,周高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罕见地摔了碗筷,砸了茶盅……
刘顺子把吓得半死的司膳女官赶了出去,自己跪着收拾一片狼藉。
周高昱见此才算缓了怒气,手扶额头道:“去查查,夏守忠这个狗奴才怎么会有这件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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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陛下,夏守忠府里的确有新敬上的鶺鸰香念珠串。这东西难得,奴才查过档,内库里的确只有两串。
去年重阳节时,陛下赏给了北静王。宁国府宗媳葬仪时,北静王爷赠给了荣国公府贾二老爷的幼子。
而夏太监手里的,恰是另一串……”
周高昱听完顿了一会儿,冷笑道:“……北静王真是忠心啊!”
皇帝这句话说的意味不明,暗一低头垂眸,心中冷笑道:
北静王胆子是真的大,皇上赠他鶺鸰香念珠以示兄弟同心,他倒好,一串送给了嫔妃的兄弟,一串贿赂了都管六宫的太监!
如此藐视皇恩,往大了说,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也是应当的。
可惜皇帝此时还不想办这些人,暗一乖觉地转移话题:
“除此之外,奴才偶然发现,这夏太监,竟然私产颇多……”
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本来只是查一串让皇上妃子起争执的鶺鸰香念珠串。
查到后来,不仅发现明面上安分守常、谨小慎微的北静王爷竟与六宫都太监私教甚密,来往频繁。
还发现了这条后宫蛀虫,竟多次借故勒索威逼朝廷官员,趁机敛财。
那些落魄的王公贵族之家,或有求于他,或被他抓住了把柄,简直是上赶着给他送钱!
如此这般,夏守忠一个太监,竟在两朝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置产数十,家资百万,更有些名为“参股”,实为“贿赂”的铺面庄子。
查夏守忠不难,这老东西在后宫盘踞多年,又和德妃一脉交好,历来行事都十分张扬。
在皇城装作一条乖顺的狗,出门就乱吠咬人,人称“夏爷爷”,孝子贤孙无数,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暗一在宫中行走,一贯低调做人,就尤其看不得这种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人。
做
他们这种活计的,无事还想掀起三重浪,何况拿下夏守忠还有种种油水可揩。
若不是不好无故生非,让皇帝怀疑他们公器私用,暗箭伤人,暗一早就办了他了!
可喜终于等到这老狗行差踏错的一日,竟然敢公然带着御赐的鶺鸰香念珠串招摇过市,还落在了愉嫔眼睛里,活该他走背运!
暗一一边感叹,愉嫔莫不是自己的贵人,一边暗自期待着夏守忠的私产。
即便早有准备,夏守忠的巨富和胆大妄为还是让暗一惊掉了下巴。更为可怕的,还是这个太监背后若隐若现的庞大关系网!
事情到了这一步,牵涉的人就多了,周高昱想了想,还是以犯讳的名头继续羁押夏守忠,暗里给太上皇上了一道密折。
密折送至太上皇处,太上皇震怒难当,夏守忠是他身边的老人,本是留给新帝镇场子的,不想竟这样折了他的面子,立时就要砍了此人泄愤。
刘顺子秉着皇帝的旨意劝说,明言涉事者甚广,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不如就借口犯讳,将夏守忠收监惩办。
毕竟受夏守忠威胁的人当中,不尽然都是作奸犯科之辈,一旦他的罪行昭告天下,只怕朝堂内外人心惶惶,反生事端。
太上皇明知此话有理,奈何怒气不消,幸亏李太嫔在一旁殷殷劝解,半晌后,太上皇终于松了口……
最后,太上皇亲自下的令,以犯讳的名头,罚夏守忠断舌之刑,日后只许在辛者库当苦力,遇赦不赦。
这一番旨意在奴才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夏守忠虽然只是个奴才,但他位至六宫都太监,是正儿八经的掌印大太监!
当年盛宠隆重,转眼间就获罪被贬,如今更是上下都不齐全了,死后阎王跟前都没有舌头可以辩白的。
再加上他这些年得罪过的人也多,虎落平阳,想也知道命不久矣,偏还不能痛快死咯!这结局真是让人万分唏嘘。
无关人感慨,涉事人庆幸,对柱子这样与夏守忠有仇的人来说,只恨不能手刃泄愤……
柱子有个亲弟弟,算是间接死在夏守忠手里。
那时的夏守忠还不是都太监,柱子老家闹了饥荒,全家死的只剩他和弟弟两个人。柱子带着弟弟一路北上,想找个活命的地方。
奈何年景不好,柱子又木讷呆笨,饿了几天都没卖掉自己,倒不如弟弟戥子,因为口舌灵巧还讨了些残羹剩饭。但也填不饱肚子。
为了不让自己和弟弟饿死,柱子一狠心决定进宫做太监,还将卖身的碎银子全留给了弟弟戥子。
那戥子只知道哥哥被些穿绿衫的人带进了皇城,就日日在城根儿底下苦等,等得有穿绿衫的人出来了,就跪过去求问人家,可曾见过他的哥哥。
太监们虽然身残,心眼却不都是坏的。看见戥子这个样,至多就是戏弄两句,喝骂几声,不疼不痒。
唯独夏守忠!
他那时小有职权,看见戥子灵慧的样子就动了心思,想将他收做干儿子。
于是哄着戥子去找哥哥,把他也骗进内宫去了势!
那柱子本想着进宫之后领了月例能托人带给弟弟活命,不想自打一进了宫,月钱是半分没见着,还因为胆敢向老太监问银子而被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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