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莫愣神地望着他，一时间有些认不出这是他多年的搭档, 提姆现在更像是一位陌生的、冰冷的、而且成功的年轻商业巨头。
如果不是他手中那支钢笔过于眼熟——提莫有些庆幸地想，要不是自己送给提姆的礼物足够昂贵，可能也没办法出现在他手上了吧……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就在提姆即将走过接待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从手中的平板上移开，锐利地扫过办公区，精准捕捉到沙发上的那位“金发小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冻结了。
提姆的视线在“卡洛琳”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没有震惊，没有疑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那绝对不是看一个陌生面试者的眼神。
提莫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停滞了，他隔着镜片迎上那道目光——捕捉到那副商业精英面具下一闪而过的，提莫所熟悉的，属于提姆的核心——那种能瞬间分析战术、破译密码、看穿谎言的笃定与了然。
他知道了。
从提姆看到“卡洛琳”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里坐着的是谁。
几乎是在提莫脑子里闪过这一想法的同时，提姆的目光已经不着痕迹地滑开了。他继续听着助理的汇报，脚步未停，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只是在进去之前，对着一边等待的主管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声音和往常一样平稳有力：
“让希尔小姐进来吧。”
门在他身后合上。
……
“请允许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提姆将手中的简历放下，身体向后靠近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指尖相对，他审视着对面的“卡洛琳·希尔”，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希尔小姐，韦恩集团的实习经历确实为你的简历增色不少。但恕我直言，”他的指尖在简历上点了点，那双锐利的蓝眼睛紧紧盯着她，锐利的质疑响起，“一个刚走出大学校门、主要经验来自于‘辅助’岗位的毕业生，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上一段的实习经历，能让你立刻承担起这边的关键任务，而不是要我投入大量资源再次培养呢？”
提莫在心里笑了，这大概是提姆唯一能从简历里挑出来的刺了，但就这种问题，还想劝退他？不可能。
显然，“希尔小姐”也没有被他尖锐的问题问倒，她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对着提姆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您说得对，德雷克先生。实习和全职核心岗位的要求确实有差异。”
她先是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冷静而自信：“但能力的评判标准，或许不应该完全拘泥于年限和所谓的职场经验。”
提莫目光毫不避讳地对上提姆的审视，甚至带上了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
“毕竟，据我所知，您本人目前也仍在哥谭高中就读，但这并未影响老德雷克先生对您的信任，而且您也出色地履行了德雷克工业副总裁的职责，不是吗？”
他继续推进：“……我过往的学术成绩和实习评估足以证明我拥有快速学习和承担重任的潜力——我渴望在德雷克工业这个平台证明自己的价值，也相信我的能力能达到你的要求。如今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德雷克先生。”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提姆看着“卡洛琳”，脸上那副精英面具毫无波动，但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虽然早有预料，但Junior就非掺和进来不可吗？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用听不出喜怒的语调说：“……很好的回答，希尔小姐。”
“人力资源部会通知你入职时间，欢迎加入德雷克工业。”
提莫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属于“卡洛琳”的得体微笑，他拿起自己的手包，却在转身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轻快地补充了一句，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他一丝不苟的着装和这件充满严肃气息的办公室：
“感谢你，德雷克先生。另外……不得不说，您在员工面前的威信，果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又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更加俏皮的弧度：“只是没想到，风格会这么……经典。我以为像您这个年纪的领导者，性格会更加、嗯……随性活泼点？”
提姆正准备重新看向文件的目光骤然抬起，那双蓝眼睛里掠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有警告，有无奈，还有一丝极其淡的、被勾起的波动。
少年总裁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假笑，他的情绪依旧难以捉摸，但咧开的嘴角就像毒蛇优雅地吐出了信子：
“谢谢你的评价，希尔小姐。个人风格的选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经典’意味着可靠和专注，这有利于我筛选出那些真正能‘大展身手’的员工。”
然后，他话锋猛地一转，带着与他此刻“古板”形象截然不同的轻佻，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必须得说，希尔小姐，像你这种‘活泼’的风格，还有这份敢于质疑上司的……自信，”提姆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真的在欣赏什么，“倒确实很对我的口味。”
“卡洛琳”——提莫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僵硬了，镜片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耳尖，他真没想到提姆敢说这种话！
他几乎是仓促地对着提姆颔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会努力的，德雷克先生”，然后像是落荒而逃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甚至走出去几米都还觉得有道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钉在背上。
提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以后不要叫我德雷克先生”，门就被合上。
他盯着门上的花纹几秒，脸上那副混着假笑和轻佻的表情瞬间消失，提姆转动座椅，面向窗外阴郁的哥谭，扶手被无意识地、几乎要捏碎般抓紧。他刚才……到底都对着Junior说了什么！？
电梯里，提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心脏也狂跳不止。混蛋提姆！他、他……他居然用这种方式回击！
——
时间过去了数周。
“卡洛琳·希尔”以其惊人的效率、敏锐的逻辑和几乎从不出错的严谨态度，在德雷克工业的初级行政岗位上脱颖而出。
她总是能提前处理好提姆需要的文件，精准安排他的行程，甚至能预判到他的需求。让所有同事都对她刮目相看，也让很多关于她凭借“特殊关系”上位的流言不攻自破。
终于，一份人事调动通知放在了“卡洛琳”的桌上——她被正式提拔为提姆的私人助理。
……
卡洛琳将一份需要紧急签字的文件放在提姆的办公桌上，她的指尖“无意”地轻轻擦过提姆的手背。
“Boss，这份补充协议需要你尽快过目。”她是声音保持着专业，眼神中却是有其他的意味。在成为私人助理后，提姆就要求她别再用“德雷克先生”来称呼他，毕竟这个称号对于他这个年轻的高中生来说太老了。
提姆抬起眼，没有立刻看向文件，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她：“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专注的磁性：“你总是能抓住最关键的部分，卡洛琳。”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提姆拿起钢笔签字，动作流畅。在将文件还给她时，小指再次“不经意”地勾了下她的指尖。
“下次这类紧急文件，你可以直接进来，不必敲门。”他提到，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仿佛只是赋予助理一项再正常不过的特权，但其中的暗示却让空气中的温度瞬间上升。
“谢谢你的信任……提姆。”卡洛琳轻声回应，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恰到好处地泛起一丝红晕，然后像是害羞一般抱着文件转身离开，步伐比平时稍快，透出一点慌乱。
几天后，两人第一次加班到很晚。
提姆松了松领带，走到咖啡机旁，亲手冲了两杯咖啡。
“辛苦了。”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卡洛琳，身体靠得有些近，几乎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
“谢谢。”卡洛琳接过咖啡，手指不小心碰到提姆的，微微一抖，差点没拿住杯子。提姆适时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腕，力道稳定而短暂。
“小心点。”提姆的声音很近，带着一丝淡淡的咖啡的苦涩香气。
他退后一步，拉开到安全距离，也维持着暧昧的张力：“看你最近好像很累，黑眼圈都出来了。”
“唔……可能是有点不适应新岗位的节奏吧……”提莫低下头，声音细软，尽职扮演着一个被年轻上司的突然关心弄得手足无措的小助理角色。
“没关系，”提姆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你足够优秀，我相信你会很快适应的，卡洛琳。以后觉得累，可以随时来我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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