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张被放得稍后的老式麻瓜照片,是一个男孩皱着眉倒腾坩埚的模样。赫敏观察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斯内普的小时候。她怔了怔,一时难以将这个小小的、瘦弱的男孩,与她印象中那位严厉冷峻的校长联系在一起。
这足以颠覆她在校七年的认知。赫敏由衷地笑了笑,似乎也借此遇见了另一个斯内普。
一个从苦难中成长过来的男人,一个不再眼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普通人,一个愿意放纵妻子任性的丈夫。
视线拢回,她垂眼扫过沙发前的茶几垒着一叠陈旧的笔记本,几本新书,还有——一根被蕾雅随手搁在那里的检测棒,大概是准备交给返家的斯内普的。
赫敏笑着跟上正指挥着购物袋排队的蕾雅,来到厨房,“说实话,来之前,我没想过会见到这么温馨的一幕。”赫敏自顾自地感叹道,“看来斯内普教授在家里是另一副模样啊……这么说起来,我反而更好奇了,你们也会吵架吗?”
“吵架?”蕾雅重复着这个单词,“什么吵架?”
她们不紧不慢地将食材整齐摆上调理台,又用一个印有泰迪熊花纹的瓷盘盛出外卖的食物,与柠檬苏打水一起搁在长餐桌,示意赫敏先坐下。餐桌上的花瓶装饰着应季的淡紫色风信子,衬得桌上的草莓蛋糕都变得可口了。
赫敏拉开椅子坐下,端起其中一杯柠檬水,继而望着还在柜边忙碌的蕾雅,“像我跟罗恩那样?”
“你这么一说,”蕾雅倒出一小碟猫头鹰零食,送到窗边搁置,但蒙布朗趁着夜色出去捕猎了。她洗干净手,坐在赫敏对面,连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我记忆中……我们确实不怎么吵架。他好像总是懂我在想什么,然后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
别说吵架了,他们连争执都很少有。
虽然如果真吵架,她也没自信能吵过斯内普就是了。
“听听,多么令人羡慕的发言。虽然我觉得,那也是因为你一直都很心细地懂他啊,蕾雅。”赫敏毫不吝啬地喟叹道。她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拿起小叉子,将蘸有沙拉酱的炸鱼送到嘴边,“真好啊。你都不知道,前几天罗恩说他觉得傲罗这个工作不适合他。我劝了几句,他就说我根本不懂他。”
“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刚刚就跟你一起骂他了。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呀。”蕾雅用力吸了一口饮料,冰凉可口的柠檬味很快减轻了从下午便持续的反胃感。她再愉快地抿了一口,手指捏紧被融冰沁得湿凉的塑料杯,满是关心地看着赫敏。
“是啊。”赫敏愤愤地说,叉起一块炸鱼,“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再也不想跟他说话。……结果到了晚上,他又突然幻影移形来找我,问要不要去看电影。”
蕾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愧是罗恩。”只能这么评价道,她本来都做好打算劝说好友别冲动的。
“我是清楚他最近压力很大啦……”赫敏低头去扒拉盘里的薯条。
蕾雅牵起使坏的浅笑,揶揄起来:“我看呀,你们是分不开的。说吧,什么时候准备住一起?还有……是不是等他通过考核就要准备婚礼啦?”
“你快闭嘴!”赫敏猛地瞪她一眼,“婚礼别提了,他先把考核通过再说吧。还是更羡慕你一些,不用操心某些不成熟的男孩。”
“不成熟也有不成熟的可爱呀。有些人啊,喜欢的不就是那种笨拙却真诚的样子?”蕾雅盯着赫敏颊边的红云,毫不留情地指出。
赫敏把薯条卷进嘴里,一只手拨弄着手中那只已经空了半杯的柠檬苏打水,再开口时,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急躁了:“行了,不说罗恩了。快跟我讲讲你们接下来的研究?如果真的能有所突破,魔法界的认知恐怕要被彻底改写了。”
蕾雅低头看向平坦的小腹,接着开玩笑缓和气氛:“他还会不会让我跟他一起研究还是个问题呢……也不知道,他得知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你就别担心了。他肯定又高兴又要不停地担心你,说不定马上就给你来个全套检查。不是吗?”赫敏干脆地拍拍手上的盐碎,抓起一张餐巾纸弄干净手,翻出她的魔杖,“……哦对了,说起检查,我今天刚刚查到一个咒语,要不要试试?”
“好呀,我就当给你们当试验品了。”蕾雅扯了扯唇角,听见赫敏字正腔圆地念起了魔咒。
后来,两个人一齐忙碌在厨房,边说笑边备菜。蕾雅没有再向赫敏透露更多她跟斯内普相处的细节,但心里明白,赫敏从家里的细枝末节早就得出了很明显的结论。
并且,她是对的。
从很久以前,斯内普就这样了。关心地、担忧地、嘴上却从不肯轻易承认。
相信很快,那位黑发男巫深爱又紧张的事物便要添上一样。
她轻轻抹掉婚戒上不小心沾上的黄瓜汁。
一阵清清爽爽的甜味。
再过不久,她就要告诉他这件事。
……
他睡得很不安稳,在清醒和迷乱之间浮沉着。在梦里,一遍遍地徘徊在蜘蛛尾巷、戈德里克山谷和霍格沃茨之间,仿佛困在其中,永远也走不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被白昼和酸痛唤醒。
睁开眼,窗户玻璃上彻夜的雨雾还没有散尽,渺茫的水珠将世界拉入含混不清的一片。
他揉捏着手臂,沉重的头颅朝一边仄歪,疲倦和寒意几乎让他一度想就此倒下再睡一觉。但入睡前的决心很快清晰地叩响在心里,逼迫他清晰、起身。
酒馆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他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之后走向吧台,叫醒正在打盹的酒保,低声要了两颗止疼药。这类彻夜的小酒馆,总是会为过路的旅人备下奇奇怪怪的常备用品。
“先生,您看起来糟糕透了。”酒保嘟囔着,从抽屉摸出药瓶,放在小盘内,又倒了一杯清水,将它们送到黑发男人的眼前,“趁着雨停,您要不还是找个旅馆歇歇吧。前面不远就有一家,按小时算的。”
“嗯。”斯内普冷淡地应和。他仰头吞下止疼药,随后从钱包抽出两张面额不小的纸钞交给对方。
离开酒馆,他拐入右边昏暗的小巷,趁着天色迷蒙,用干燥咒和清洁咒弄干净自己。止疼药仍未起效,他压下想去对角巷购一瓶提神剂的冲动,他举起黑沉的魔杖,手臂划拉向下——
幻影移形没有成功。
斯内普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有成功。
他疑惑地蹙眉,转而将自己送到破釜酒吧。推开老旧的店门,他站在伦敦街头,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某个念头忽然浮现——再往下一秒,他的长袍落在一片泥泞的荒地上。
虽然心里已有预感,可当亲眼看见景象,他还是不禁愣住了。
原本应是莱恩哈特家所在的郊外住宅区,这时只是一块尚未开发的空地。放眼望去皆是丛生的杂草,只有一圈简陋的护栏和一块孤零零的告示牌显示有人类活动的迹象。那鲜艳的红漆写着土地归属权与预计开工日期。
是啊,他记得,购房资料是写着的,这片住宅区是1985年后才建设完成的。
此刻,1980年的今天,这里当然什么都还没有。
这时的蕾雅,会在哪里?
斯内普没有任何的头绪。他只后悔平日没有与雷格纳多谈几句,更懊恼当时没能从蕾雅的记忆里看见更多关于她的事。虽说,她对五岁前的事几乎没有印象。
他将嘴唇抿平成一道线,一点点回忆雷格纳曾对他提到的只言片语,可唯一能想到的事,是雷格纳提到的蕾雅小时候的魔力暴走。
等等,魔力暴走?
——“我万念俱灰,终于决心冒险去找邓布利多的那天早上,蕾雅奇迹般地好转了。也许是其中一个方法终于起效,又或许是梅林或者天父终于听见我的祷告吧……”
奇迹般地好转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在他心尖上维持着微妙平衡的雪球骤然滚落,雪球愈卷愈大,失控地加速、下沉,撞碎在山底,纷扬浩荡的雪暴在心中炸开。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嗡嗡作响,头皮泛起触电般的麻痹感,顺沿着他的脊髓扩散,最后化成潮湿的冷汗,密密麻麻地爬满周身。
必须马上找到她!
如果他的推测无误,如果他昨日经历的种种都是最好的线索。这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至今仍留在这个世界的真正理由——甚至,这才是,他之所以还活着的唯一答案。
斯内普立即取出怀表,眼睛跟随蕾雅魔力方位转动的指针微微颤动。这证明她确实还活着,只是,他昨天怎么没有注意到,底下指示她状态的那颗圆点,竟然不时从饱满变为缺失的月牙。
她的魔力在不断波动。可凭怀表这个大概的方向,他要怎么找到她?
思考,快思考。
如果不能从她本人那里获得办法,那雷格纳?——不行,现在走入魔法部,很可能立刻会被识破穿越者的身份。魔法部对时间旅行者的监控并不空白。那么,从蕾雅的母亲,奥德莉亚那里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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